为了饭（15）

15. 就算是为了能一起吃汉堡

 

王源是gay。

 

王俊凯再给周小粥打电话就没人接了，他以为周小粥是生气了又不想和他继续探讨，哪里能猜到她的水深火热。

 

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太大，大到让他脑子空白，不知从何处开始思考。

周小粥说的没错，他如果继续靠近，王源就太可怜了。

可如果不靠近，他又要怎样找出自己异常的原因呢？

 

王俊凯在床上翻来又覆去，最终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，只知道要听周小粥的话，不再主动联系王源。睡前他又去看王源和妈妈的照片，手抖点了个赞。

 

王源打游戏打得太晚，一觉睡到下午三点，他习惯性先去摸索手机，在二十八条赞里，看见了王俊凯的。王源在那一晚后预想过许多种可能性，现在无疑是最好的一种——王俊凯对他上心了。

于是他点开跟王俊凯的对话框，打下一句话，

【我替你吃了沙坪坝的小面[嘻嘻]】

 

他正要点发送，却接到了周小粥的越洋电话，

“喂？”

“喂。。。”

“你还没睡？”

“没，晚上发生了点儿事。。。”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一言难尽。源儿，我对不起你。”

“你把我车开沟里了？”

“不是。。。唉，我，我告诉了王俊凯你是gay。”

“。。。。。。什么时候。”

“三四个小时前吧。你能给我个解释机会吗？”

“没事。。。太晚了你先睡吧，来龙去脉明早你醒了再跟我说。我信你。”

“我现在跟你说了吧，今天晚上事儿太多，我也不困了。不跟你说明白我心不静。”

 

王源躺在床上，听周小粥给他复述那通电话的内容，像是发了高烧，脑子嗡嗡响。

王俊凯对他有了性幻想。

虽然这幻想随时有可能被他平坦的前胸，或带着小王源的下体给打破，但此时此刻，他已经撩到了王俊凯。

 

哦艹。

我竟然已经撩到了，王俊凯？

 

“我后来是急了，又不好告诉他你对他已经有点动心了，才只能跟他讲你是gay。。。”

“没事儿，你也没做错什么，你是为我好，我知道。”王源顿了一下，“这个事儿吧，我也要缓缓。但你放心，王俊凯明显没弯，我不会因为知道了他那方面的想法，就不自量力去说我的心思。”

“唉。。。其实，怎么说呢，很多事情，也要分人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没什么。。。我的意思是，你也别太不好过，生活有时候是能免费提供惊喜的。还是要往好的地方看。”

“。。。哦。”

 

王源挂了电话，页面还停在跟王俊凯的微信对话框里，他把那句话给删了，另发一条——【周小粥告诉你我是gay了？】

 

王俊凯心里有事儿睡不着，折腾到两点多终于打算闭眼，关WiFi前一秒却收到王源发的信息。

 

【恩。。。她跟你说原因了吗？】

【说了，她说就是你俩聊天时她不小心说漏嘴的】

王俊凯以为周小粥帮他守了秘密，还是暗自出一口气。

【恩。】

【那。。。你觉得恶心吗？】

【不会不会。我还是支持LGBTQ的。】

【哦，那就好。】

王源又紧跟着发了一条，【能帮我保密吗？我还不打算出柜。。。】

【可以可以，没问题。我理解。】

【恩谢谢你。之前那一晚的事情，你不要因为我的性取向就再多想。就像那天我跟你说的，我真的不介意。在我这里，那晚的事情早过去了。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多想，你醉了，没认出是我，就这么简单。虽然咱俩取向不同，但我也是个男人，我明白的。】

【恩，好。】

【那边很晚了，你早点睡吧】

【好。】

【晚安】

【晚安】

 

王源十几个小时滴水未进，退出微信起床洗漱。他爸妈工作忙，三餐经常在酒店里吃了，家里只会请固定的清洁阿姨来打扫。王源饿得前胸贴后背，也只能开车出去觅食。他走进麦当劳时，就已经把事儿想明白了。

王俊凯被他撩到了，这就是最大的胜利。

但现在王俊凯已经知道了他的性取向，他就再也不能主动上去联系了。哪个直男被gay主动靠近了，能不多想？又有哪个直男不愿通过自身追求，拿下心中所爱呢？所以他只能更辛苦地、更曲折委婉地，向王俊凯展现自己的魅力。

 

他排着队到了柜台处，点了一份鸡腿堡套餐，外加一份麻辣鸡翅。虽说麦当劳哪儿都有，可T村的鸡肉汉堡夹的都是混了淀粉等物的鸡肉饼，哪儿有国内大块鸡肉咬着爽。麦当劳人总是很多，他找不来空位又想趁热吃，最后拐去隔壁买了杯星冰乐，走到地下停车场，坐在车里默默享用午餐。

 

艹。

不怕。

老子都走到这一步了，还怕什么艰难险阻。

不就是花样吸引吗？

 

他狠狠地咬了口鸡肉，车里暗，车窗对着停车场的墙，突然一阵心酸。

就算是为了能一起吃汉堡，也要把人追到。

 

 

周小粥在很多年以后回想到那个夜晚，都还觉得像是一场梦。

 

当蓝莓微微仰头，问她是不是蕾丝时，周小粥一颗心比室外的积雪还冷。然而她也清楚蓝莓那个问句根本不容她辩驳，只好木着脸点头。

“那你是不是喜欢我？”

周小粥闭上眼，不敢与她对视，又轻轻点了点头。

她等着蓝莓转身回房，等着蓝莓丢给她一句恶心，等着蓝莓客客气气说一句，“对不起，我没有看低你的意思，只是。。。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。”

 

然而蓝莓盯着她看了几下，“先回我房间说吧？”

 

周小粥跟在她身后，关了房门，她摸不清蓝莓想表达什么，更不敢冒然开口。

蓝莓爬上床，盘腿坐好，“你说喜欢我，是认真的喜欢我吗？”

周小粥隐约觉得事情走向不对，但她那会儿像是犯了错被抓的孩子，除了乖乖听话哪里有别的主意。

“是认真的。”

蓝莓自己沉默着想了会儿，“周小粥，这个事情，怎么说呢，它是这样的。。。我应该算是直的，高中也谈过一个男朋友，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看小黄文儿时会心潮澎湃。但是呢，我一直觉得，性取向这个问题，在某种程度上是个薛定谔的猫。”她很认真地看着周小粥，“我说我是直的，但我又从来没跟女生谈过恋爱，所以我怎么就知道现在，或者将来，我不可能喜欢上女生呢？从性冲动上来讲，我没跟女生搞过，那我怎么就知道，要是我和女的做了，不会很享受很high呢？”

 

周小粥万万料不到蓝莓会跟她讲这么一番话，只剩傻傻点头的份儿了。

 

“老实讲，一开始和你做朋友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。我们的相处模式，真的，在我所有的交友生涯里，绝无仅有。除了我前男友，我从没跟任何一个女生每晚都煲电话粥，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挂，硬是把手机说热了。也不会有哪个女生朋友，记着我的生理期，给我熬生姜红糖水。不会有谁出去逛街不看商店，老是看我。不会有谁不管多晚，看到我发要吃什么，就尽力买到送过来。也不会有谁，明明胆子贼小，冷汗直流还装不怕，陪我看恐怖片。其实我之前就在怀疑了，又怕只是我自己见识少，第一次遇到你这种性格的女孩子，问出口反而伤了我们的感情。。。

 

和你的相处模式让我觉得很陌生，但并不反感，甚至可以说，我是享受的。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，”说到这儿蓝莓突然哭了，“你真的，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。我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要是蕾丝怎么办，要是和女生谈恋爱会怎么样，但是我觉得现在我不愿意失去你。我可能是贪恋你对我的好，也可能是真的欣赏你，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。。。”

 

周小粥见她越说越激动，忍不住走上前，用手去擦她的泪，跟着她哽咽起来，说不出话。

 

“我想，要不要，咱俩要不要试试看？”蓝莓轻轻握住了周小粥为她擦泪的手指，“我对你们这个世界一无所知，我也没法保证会不会试过后才发现，我真的做不了这个世界的人。我不想伤害你，也不想跟你玩儿什么暧昧，把你当做备用人选。我的性格你应该知道，我们就试一试，按照你们那个世界的规则做恋人。如果成功了，那自然好，如果发现不行，那最少彼此不留遗憾。”

 

周小粥说话时声音因哽咽变了形，“当然没人比我更想有一次这样的机会了，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。如果你跟我试了，真的就成了，以后怎么办？你父母和社会的方面，你有想过吗？你不看低我们，不代表别人也和你一样。如果我自己有的选，我当然不会故意去选这条难走的路。”

 

“人就活一辈子。你说的我都知道，但对我而言，活得对不起自己，就等于白活。”

 

周小粥俯身去抱她，用尽了力气，

“我是真的很喜欢你。”

 

王源看到周小粥朋友圈里发了新内容，【我们都不舍得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】，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又不去问，只是点了个赞，知道周小粥会在合适的时候跟他分享。他陪他妈去逛街，跑了好几个城市，零零散散买了很多蓝色系衣服。他妈说你出国前不最爱买绿色的吗，现在喜欢蓝色的了？王源只得点头，说蓝绿都挺好看的。他妈说我听说你那里衣服不好看，那你就再多买几件喜欢的，耍朋友了记得跟妈妈说，有个人在外面互相照顾着，家里人也放心。王源说这事儿随缘吧，我还没玩儿够呢。他妈拍他的头，你呀，就还是没开窍。

 

 

王俊凯发现王源最近朋友圈更的特别勤快，还配了很多图。除了重庆各色美食，还有他的自拍。他哪里能猜到王源的小心思，只单纯认为王源久未归家，心情好。

他不敢再轻易点赞，只是会细细去看王源的照片。他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，又暂且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停止这股诡异的吸引力。

腿哥和小伍都有对象了，约好了似的。王俊凯看照片，一个长得一般但也可爱，另一个颇有些白富美的味道。他被问到桃花运，只能发几张举火把的图片，说你们不要虐狗，再虐我就去找日本妹子了。

 

小伍说你不能眼光太高，也别就知道宅在家里看动漫，屏幕里的东京热哪有现实版的世界第一初恋让人踏实。王俊凯眼皮跳了几下，险些以为小伍发现了自己的秘密。

【世界第一初恋这话你跟谁学的？】

【我记得打哪儿听来看来的吧，没印象了，不挺适合你的吗，小处男。】

【。。。你自己去百度一下吧】

 

【卧槽。。。哈哈哈哈哥们儿你别误会啊，我可没有让你为了发泄就走上搞基道路的意思啊！】

这话看在王俊凯眼里，可真是五味杂陈。

 

王源带来的这股子妖风，何时才能离境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