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饭（21）
为了饭（21）
21. 恋爱中。
早晨七点钟王俊凯的表响了，他习惯性伸手滑屏解锁，睁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有几秒恍惚。他先是轻手轻脚透过门缝，看见王源背朝门一动不动睡得香，然后又回到客厅换了衣服。他打开冰箱发现下面只有酒和汽水，上面只有冰淇淋。不死心一样，又去开橱柜的门，餐具一套一套很齐全，能吃的只有半箱泡面。于是他只好无奈地轻叹一声，开门走了。
搭公交车回学校只要十分钟，他坐在只有五个人的车厢里，傻兮兮笑了起来。
怎么说呢，他对自己的初恋，一直以来都是很期待的。毕竟客观来看，他父亲是全国知名的某类外科手术专家，奢侈不起，但至少全家生活得很舒服。他自己说不上人中龙凤，但样貌身材放在国内同龄人里都算得上出挑，从小没为学习成绩操过心，虽然不喜带有金钱目的的社交，也没什么锻炼口才的机会，但大多工作所需的软技能也还是有的。这样的配置，又迟迟没动心，加之处女座的精神洁癖，一旦开始初恋，就难免想谈得完美一点。
他昨晚敢单刀直入问王源对自己有没有点意思，是因为心里隐约能猜出答案。王源对他虽然是亲切而不热情，可王俊凯后来反复去琢磨周小粥和自己的那通电话，越琢磨越不对劲。按逻辑来说，王源是gay，然后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酒后亲了王源，王源自己都说事情过去了没关系，周小粥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，不许他再主动接近王源？
如果王源觉得尴尬，自然会躲开，周小粥急什么？
当他告诉周小粥，自己对王源有性冲动但并不喜欢王源时，周小粥说王源是gay所以你别靠近他，让他误会让他动心。
为什么会误会呢？王源应该知道他是直的，那么如果他只是作为朋友靠近，王源为什么会误会呢？
而当她打比方时，好巧不巧，用了自己和蓝莓的例子。
周小粥是王源，蓝莓是王俊凯，但最重要的一点是，周小粥本就喜欢蓝莓。
王俊凯反复想了很久，觉得能让周小粥在电话里失控跳脚的原因，并不是“王俊凯这么一个直男，对王源有了性冲动”，而是“对王源有性冲动的，是王俊凯”。如果是前者，作为朋友，周小粥应该帮自己分析心理解决问题。然而后者，则说明她知道，王源对王俊凯有那么点儿意思。
这份喜欢一定不很多，大概是个小苗子，所以周小粥才会觉得只要王俊凯不主动靠近，两人就都相安无事。
他刚想明白这一层，就被王源约出去补习，那晚他在路口看王源离开的背影，王源也回头了。
一段完美的初恋应该有个完美的开端，比如一人若开口告白，另一人会同意。
然而王俊凯也不是完全的胜券在握自信满满，他对王源的了解还不够多，王源对他的喜欢也不够深，最要命的是他看了不少爱情电影电视剧，但到底没有实战经验，而王源的感情史他更是一无所知。感情上的天平倾斜王俊凯不在乎，毕竟这只是个开端，哪有什么刚在一起就能爱得不顾生死的恋人，但要是经验上的不平等。。。
他知道王源不是女人，但他所了解的恋爱模式只有男女模式，自己实在无法带入女方角色，而看过许多次猪跑马拉松的经验告诉他，女方比男方恋爱经验更多，绝非益事。
他也去搜了gv看，反应不能说一点儿没有，但还是撸不起来。
然而这些小小的怀疑与苦恼在九月的周一清晨，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他对王源的性冲动已经持续了半年，而今天早上他看着王源探出被窝的半个后脑勺，心又是那么的软，好像哪怕只是手牵手躺在一处，躺到地老天荒，他也愿意。
到了学校他先回宿舍换衣服洗漱，简单做了个早餐边走边吃去上课。听课的空当去看手机上的时间，九点钟。他想给王源发个微信，就只是问问他起来没，又怕王源睡觉时手机不开飞行模式，被一条信息震醒，只得作罢。
九点一刻王源醒了，撑起身子坐起来，看着被罩颜色愣了愣。
。。。
。。。
。。。
。。。
。。。
？
。。。
！
他掀开被子跳下床，光着脚跑到客厅，沙发上果然有一条被叠好的被子，玻璃茶几上还有一个用开心果摆出的笑脸。
：）
好蠢。
王源直直坐在沙发上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艹啊。
所以，所以说，这就成了？
可是。。。
没有什么可是。
但是。。。
没有什么但是。
那。。。
是的你成功了。
我成功了？
你成功了。
王俊凯他是我的了？
王俊凯是你的了。
那，那然后呢？
王源站起来，面无表情满屋子转悠，客厅到卧室，卧室到厨房，厨房到厕所，厕所到客厅。
然后客厅到卧室，卧室到厨房，厨房到厕所，厕所到客厅。
再然后客厅到卧室，卧室。。。
接着他打开电脑，咬着手指头，把所有跟王俊凯有关的信息全删干净，删到那些他偷拍的照片时，心很痛。
他看着手机壁纸，觉得还不够保险，于是干脆把机场大门也删了，换上一张绿色叶子的特写。
九点四十五王俊凯下课，给王源发了一条微信。
【醒了吗？】
【醒了】
【吃早饭了吗？】
【没】
“下楼买点早餐吃。”
【好】
“你是1点的课对吧，我一会儿还有一节，十一点15下课。中午要不要来我宿舍一起吃？我打算做肉酱意面。”
【好】
“你有什么忌口吗？过敏或者不喜欢吃的。”
【没】
“行，十二点半前来吃。Rice12-6-1，要是进不来给我打电话，我下楼开门。”
【好】
“恩那一会儿见，我要上课了。”
【恩你好好上课】
【恩】
王源反复点那句“下楼买点早餐吃。”，听了二十多遍，然后走去厕所冲澡。热水洒在他头上的时候，他坐在了浴缸里，抱着膝盖又出声哭了几分钟。
吹干头发后他狠狠擤了鼻涕，用凉水洗了脸，抹了面霜，穿了件白色短袖和牛仔外套，然后背上书包出门。他没去提车，而是在楼下买了个双倍巧克力马芬和薄荷茶，边吃边走去学校。九月中旬T村的天气开始转凉，路两旁的枫叶正红，王源一口巧克力一口薄荷水儿，又甜又清凉。
他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仍旧没完全接受现实，虽说这是严格按他的计划，一步一步通关后的现实，但他喜欢了王俊凯太久，又做了太多的事情，如今突然不需要他继续偷着摸着做什么了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。
就比如说这都九月14号了，下周王俊凯就要过生日。他本来还在琢磨送什么礼物，既能显得不刻意，又能让王俊凯经常使用，经常看见。他本来发现王俊凯运动时，喜欢穿一件纯灰色短袖，所以就在巴宝莉官网订了一件灰色短袖，胸口一朵小花还萌萌哒。短袖这两天就要到了，但如今一夜过去斗转星移，这礼物又显得太不刻意了。
他觉得根据王俊凯的实际情况，不送衣服就要送鞋，现在来看，可以送情侣鞋了。
我们的目标——
彻底淘汰那双橙色板鞋。
王源在宿舍楼下等了两分钟，就有人开了大门，他跟着人家走进去，按下12层的按钮，咽了咽口水。
他敲了三次门才听见王俊凯在屋里喊，“Coming!”
他开了门，笑着对王源说开了抽烟机，太吵，刚才没听见。王源没回答他，使劲儿吸口气，“好香。”
王俊凯说正在煮肉酱，再等个半小时就好了。王源点点头，上前两步去看锅子里咕嘟咕嘟煮着的番茄肉酱，他眯着眼睛仔细确认后问王俊凯，“里面掉了一片树叶？”
“那是香叶，”王俊凯揉他的头，“四体不勤，五谷不分。”王源冲他做了个鬼脸，王俊凯笑了，问他喝不喝水，王源说不渴，王俊凯说那你要不要去我房间看看。
王俊凯的屋子简直像家具公司摆出来的样板，衣服鞋子都按着颜色、大小一一放好，课桌也干净整洁，书架上有两个手办，床上四件套是大海一样的深蓝色，枕边还有个白色团子一样，用黑色线条画了表情的抱枕。王源伸出一根手指去戳那个白团子，王俊凯说它叫炸鸡块君。王源说你给取的名字？王俊凯说不是，它本来就叫炸鸡块君。王源说它长得一点也不像炸鸡块啊。王俊凯说那咋办，从新取个名字吧？王源回头看他，问要取什么，王俊凯说就叫圆圆吧。
王源脸上泛起一丝粉色，王俊凯去捏他的脸，说怎么这么容易红？王源一双眼滴溜溜看着他，也不说话，王俊凯就松了手，低头和他亲吻。
亲完了还砸吧两下嘴，“一股薄荷味儿。”
“我喝了薄荷茶。”
“你喜欢喝薄荷茶吗？”
“也不是，就还行吧，偶尔喝下。”
王俊凯点点头，“那吃早饭了吗？”
“吃了。”
王俊凯摸摸鼻子，王源捏了捏外套的下摆，王俊凯看着王源开始笑，王源跟着笑，问他，你笑什么？王俊凯说我二十岁了终于谈恋爱了，高兴。王源噗嗤一声，王俊凯说这是我的初恋，你呢？王源只是说，那天晚上在我家沙发上那个，是我的初吻。
王俊凯心里石头落了地，他说我电脑就在桌上，你先玩儿会儿吧，我去厨房。王源说好，王俊凯出去时怕厨房的味儿跑进来，就顺手带上了门，王源赶紧去翻他的鞋柜，确认鞋码。王俊凯的书桌上方贴了一张很大的日历，课程表和待办事项一应俱全，王源掏出手机照了一张，不由感叹他是真忙。
就比如说今天吧，8：30-11：15有课，回来做饭吃吃，下午4点到5点还有一节，下了课有volunteer，晚上7点又要开会。等他开了会，八成还有许多课本要读作业要写，王源越来越觉得他和王俊凯太过不同，这段感情不靠经营真的很难长久。
他打开了王俊凯的电脑，桌面是杨幂。
没有悬念。
王俊凯和他的电脑一个型号，只是他为了打游戏装了Win7系统，王俊凯的是苹果自带系统，桌面上的文件夹依旧行列整齐，也不知道他默默调了多久。
王源走去厨房，王俊凯正在拌沙拉，见他来了就露出微笑，用叉子叉了一块蟹肉喂他，“好吃吗？”
“好吃，好吃。”
王源又凑到炉子边看正在煮的意面，王俊凯从后面抱住他，胸膛贴着他的脊背，一双手还一本正经地搅拌面条观察生熟。
王源耳朵红到了尖尖上，一动也不敢动。王俊凯忽然开了口，热气儿吐在他脖颈上，“咦，你脖子左边有颗痣啊。”
哦艹。
窒息。
“是、是吗？”
“恩，以前没人跟你说吗？”
“没啊，就算有人看见了，也不会想着专门跟我说吧。”
“哦，因为之前，高中时候吧，坐我后面的女生跟我说，脖子后面正中央，一寸范围内的痣，叫苦情痣。她说我脖子后面就有一个。”
“真的？你也有？”
“恩她是这么说的。我也看不见。”王俊凯松开了王源，转身背对他，“你看看。”
王源细细看了一番，“诶真的啊，你的在右边。”
“右边？咱俩的不会刚好对称吧？”
王源拿出手机照了一张，递给王俊凯，“你看，你的就在这儿。”
“卧槽，真的挺对称啊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恩，我看着像，我给你的照一下你自己看。”
“天。。。真的。”
“好像这还有说法的，我给忘了，等着我搜下，”王俊凯搜出来后，笑得眼睛都成了缝，“百度百科说，【有苦情痣的人虽然恋爱辛苦艰难，但是得到爱情后会甜美稳固，不会出现婚变。】”
哦艹。
刷一发宿命。
窒息。
王俊凯见王源没说话，就笑眯眯去摸他那颗痣，还往下按了按。
然后他又大喊一声卧槽，面条煮久了！
王源说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！然后就伸手去掀锅盖，被烫了一下。王俊凯说疼吗？冲凉水吧。王源说不用不用，没烫住。王俊凯从背后拦腰把他抱住，侧着身子往房间拖，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坐那儿等着吃吧。
还没拖抱到目的地，王俊凯的白人室友就开了卧室门走出来，差点撞着他俩。王源和那个白人面对面眼瞪眼，整个人都僵住了，王俊凯还紧贴在他后面，跟室友打招呼，
“hey, this is my partner, Roy.”又对王源说，“my roommate,Brett.”
Brett赶紧热情地伸出手，“hi, nice tomeet you.”
王源也挤出一个笑同他握手，紧张地爆出磁器口英语，“hi, hi, nice to meet you.”
王俊凯跟他室友说自己只有一套碗筷，能不能借用他一个盘子，Brett说没问题随便用，那我先去上课了，你们俩个have fun。
王俊凯见王源还是不太在状态，就问他，你介意吗？
王源想了想说，外国人无所谓，但不想让中国人知道。
王俊凯说好。
王源反问他，你不介意吗？
王俊凯说，不介意。
王源说，我主要是，主要是怕传到我爸妈那里，我们家在这边有认识的人，我就是，就是不能跟家里出柜。
王俊凯揉揉他的头发，“我没生气，我明白。”
王源说你家应该也很传统吧，你不怕吗。
王俊凯说昨天晚上你答应我时，我恨不得立马发朋友圈，但又想到还没跟你讨论过这事儿，才没发。等咱俩稳定下来后，我肯定早晚还是要跟家里说的。
王源不知道要说什么，低头看地板，王俊凯说再不吃饭可就凉了，他把沙拉碗放进王源手里，“快快快，回屋吃饭。”
王源其实是有点诧异的。
王俊凯一个万年直男，才跟他在一起不足24小时，为什么连出柜都不怕了？这算什么走向？可他又不敢直接问出口，怕破坏气氛。每次王俊凯对着他笑的时候，他都恨不得扑上去使劲儿楼他抱他亲他咬他，跟他说你知道吗我已经喜欢你喜欢得没法儿再多了。
可偏偏必须装作一副【有一点儿喜欢】的样子。
窒息。
王俊凯看他吃得满嘴番茄酱，就问好吃吗？王源没嘴回答他，只能点头，王俊凯说好，那我允许你把这一盘都吃了。王源好不容易咽下那一大口，问王俊凯，你做别的饭也这么好吃吗？王俊凯说，我也是去年住了有厨房的宿舍才开始做饭，还没做给别人吃过，但我自己吃着觉得，应该都是这个水平吧。王源都快哭了，他特别认真的跟王俊凯说，我现在心情很复杂。
王俊凯说你复杂什么，王源说，“我就这么跟你说吧，将来只要你不是劈腿出轨之类的，只要你一直都愿意给我做好吃的，我觉得我对你就真的，能死心塌地特别特别久。”
王俊凯笑了，“所以说你要是生气了，我就只用做点好吃的，端着盘子去敲你门？”
“这么说显得我多没水平，”王源含着面条嘟囔，“要是闻着不够香我肯定不会开门的。”
“听明白了。你是真的很满意我做的饭。”
“恩，很满意。”
“恩。。。你看，我就说了吧，会让你不只有一点儿喜欢我。”
王源噎住了。
“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二，”王俊凯给他倒了杯水，“缓一缓，好了我不逗你了，快吃完去上课吧，就剩十五分钟了。”
王源顺了顺气，“我看了你的日历，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还要开会？”
“恩，结束可能都九点了。”王俊凯以为王源是想让他过去，皱起眉头算了算时间，“但那会儿应该还有去你家的公车。”
“你之后没有事情要做了吗？”
“我有个申请要填，要写点儿东西。”
“那。。。要不。。。”
“恩？”
“我今天晚上睡你宿舍行吗？”
王俊凯笑了，“行啊，但我可能要弄得比较晚，你睡眠浅吗？”
“没事儿，其实我平时都三四点才睡。你忙你的，我打游戏。”
“好。”
王源下午去上课的时候，看见王俊凯新发了一条微博，只有一颗心。他像是心灵感应一样，去刷新王俊凯的个人主页，感情状况那一栏果然已经改成了恋爱中。
恋爱中。
刚开始写这个故事的时候，我竟然还天真的以为能跟吃不饱一样，23章完结。后天我夏季学期就开学了，只能保证一周至少更一章。
但总觉得王源呕心沥血才拿下小苹果，不让他俩好好谈个恋爱就完结，我自己都憋屈。而且前面伏笔太多，不写到结婚就结束，逻辑上也过不去。像今天这种没啥起伏的就是现实中小情侣耍个朋友的细节描写，你们会不会看个两三章就烦了？
烦了也别跟我说 自己保留意见吧：）
留下的，就都抓住我英俊的青龙尾巴，一起在糖里飞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