懵
懵
“你那儿有新口罩吗？”
“有的。怎么了？”
“明早上带着吧，我也装两副，回来时候戴。”
“我带两个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
“哦好叻。”
“傻子。”
“就你聪明。”
“好了快睡吧，明早我打电话叫你。”
“前几次明明都是我起得比你早好吗？我叫你还差不多。”
“行行行，那就指望源哥了。快睡吧源哥，还长不长个了。”
“睡睡睡。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
王源挂了电话，翻身下床，扒出一盒口罩。黑底，白色花纹弯弯绕绕，盯着看久了，有些迷幻。
他说不来自己现在的心情，好像从昨天开始，就一直处于轻度缺氧状态。昨晚一字一句说给王俊凯听的话，每个音节都带着体内的氧气，说出去就吸不回来。从那以后每一次呼吸都是不完整的，欠缺部分储存在王俊凯胸腔里，懵。
懵惨了。
大概因为心理性缺氧，王源早上是被王俊凯的电话铃声叫醒的。
“源儿？”
“…恩…？”
“源源。”
“恩…”
“该起了。”
“恩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
“恩。”
“我先去刷牙，你起来吧。”
“恩。”
“王源儿？王源儿？”
“…恩…”
“…你是不是又睡过去了？”
“几点了！！！！”
“还有时间，快去洗漱吧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
王源把自己扔到了车后座上，王俊凯递给他一盒牛奶，吸管已经插好了。
“口罩装了吗？”
“呀！”
“傻子…我就知道。我带了。”
王源被揉了头发，那手指离开前还顺便光顾了他的后颈，牙齿不由自主咬扁吸管，他懵了一两秒才回击，
“哈哈哈哈我骗你的，当然带了，在书包里。”
“……”
王俊凯似乎很困，大概是前一晚生日会蹦蹦跳跳元气大伤，看着王源喝完了一整盒奶，就歪头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。车座上的U形枕显得有些寂寞。
王源垂下眼，盯着王俊凯的头发丝发懵。
之前是个意外，他和任娇娇都忘记装口罩，王俊凯掏出两幅，任娇娇皱皱眉点了头。王源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懂，比如为什么任娇娇要皱眉，再比如为什么连黄锐都说，那首很久前他俩学唱到一半的歌，不会录完整版了。
可他又好像不那么明白，比如为什么王俊凯突然对口罩有了执念，再比如为什么他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开了，反而更没有真实感。
下车前任娇娇问，“你们要戴这个口罩？”
王源除了懵，嘴巴也突然有些干。
“恩。”王俊凯揉揉眼睛，快速又清楚地回答了，拉开车门就往外走，还不忘转身前拍一下王源的大腿。
王源口罩下的嘴巴抿着，懵懵地下了车，过安检，登机。
王俊凯一沾座位就睡过去了，任娇娇凑在王源耳边说，“你跟王俊凯怎么了？”
王源没了口罩打掩护，干着喉咙回答，“没怎么…吧。”
任娇娇没相信，但也没再问。
王源偷偷瞄了一眼王俊凯的侧脸，心里暗自觉得，任娇娇憋着没追问，是因为她怕王俊凯。
王源知道王俊凯一点也不可怕，他还知道王俊凯的好多小缺点，但他也懵懵地知道，尽管任娇娇他们有时会管教王俊凯，但有时……
有时这份大人的管教，被小心翼翼地藏在临界点后面。王源有个模糊的念头：任娇娇自己也还在摸索这个临界点到底在哪里。
王源虽然还在缺氧，但他和王俊凯新立下来的规矩却一条没忘，自认为距离控制的很好，好多话也都攒起来了，留着睡前说。
所以当易烊千玺问他们，“你们俩是不是怎么了？”的时候，王源更懵了。
“你觉得我们俩有怎么吗？”
他刚反问完，王俊凯看了他一眼，王源想自己是不是不该问。
“我不知道。但感觉你们俩不太对。”
“该去排练了。”王俊凯说完就站起来，表情自然。
王源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，王俊凯话音没落他就习惯性跟着起了身。
有谁交待了一声，说明天你和千玺可以录个小咖秀，祝福生日快乐那种。
王源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，第二天任娇娇跟他说，“就你没录了。”
王源懵着哦了一声，“我今晚录吧。”
“你和王俊凯闹别扭了吗？”
“没有啊，为什么觉得我们俩闹别扭？”
任娇娇皱皱眉，“没有就好。”
王源自己站在那儿发懵，王俊凯画好了妆走过来，还没开口先笑出来，也不知道在笑什么。
“干嘛呢你？”
“任姐刚才问我是不是跟你闹别扭了。”
“啊？”
“我在想，可能是因为她觉得我太不积极了吧。没给你录那个小咖秀。”
“是太不积极了。王源你是不是跟我闹别扭了？”
“……我一会儿后台休息就给你录。”
“怎么了？我咋感觉你不想录呢？”
“因为……因为那个没啥意思吧。”
“恩？”
“哎呀走吧去候场吧。”
“王源儿。”
“咋？”
“你是不是觉得…算了，没什么。”
王俊凯想起了昨晚睡前王源盯着手机，十二点一过就大喊“老凯生日快乐！”的样子，没忍住又去揉他的后脑勺，碰上前突然想起不能毁发型，最后只是虚虚地摸了一摸。
王源刚调整好麦，王俊凯就弯腰跟他咬耳朵。
“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录。”
他睁大了眼抬起头，看见王俊凯在舞台下的阴影里笑，笑得他缺氧。
离开长沙那天，王俊凯又拿出来时戴的口罩，王源问他，不是有新的吗？
王俊凯说干嘛要浪费，哪个是你那天戴的来着？
王源心里有点别扭——怎么以前还不在乎这个，现在反而要追究间接接吻了？
“我哪记得。忘了。”
王俊凯还真来了劲儿，掏出微博搜机场预览，“这个是你戴过的。”
“哦。”
“那你今天戴那个。”
“啊？”
“戴呀，要出发了。”
“哦哦。”
“你笑哈子叻？”
“那你笑哈子叻？”
“我笑你。”
王源觉得自己口罩下的脸有些热，“哦。”
晚上睡前刷微博的时候，王源忍不住问王俊凯，“你到底是想不想给他们知道嘛？”
“给谁们？”
“就别人啊。”
“想啊。不是你不想吗？”
“怎么是我不想呢？不是你说的不能吗？”
“我说了不能，但你不也说了不能吗？”
“是啊所以你干嘛还这样？”
“咋样？”
“口罩啊。”
“这不算。”
“啷个不算啊？”
“口罩嘛，又没什么，又，又说明不了什么问题。”
王源还是懵，缺氧，迷幻在晕乎乎的幸福感里。但他看的明白王俊凯，所以就笑笑，“恩，你嗦得对。”
王俊凯满意的点点头，“诶你干嘛去？”
“敷面膜。”
“不就是朴信惠吗。”
“你和杨幂还互关了呢。”
“那能一样吗？幂姐都有孩子了。”
“……”
王源被拉回到床上，他翻了个白眼，王俊凯压在他身上，“不行，就不让你敷。”
王源看着他的眼睛，觉得懵。
那天晚上也是这样，也是这双眼睛，这个眼神，王俊凯盯着他问生日礼物是什么。
“王俊凯你再过三天都要十六岁了。”
“对啊，所以呢？你准备礼物了吗？”
“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，你那个信，你知道自己写的是啥吗？”
“啊？”
“一个十年，两个十年……什么的。”
“知道啊，生日快快快乐乐乐不也是我写的吗。”
“但是我感觉你最近都……”
“都什么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但感觉咱俩这样不太……”
“你到底想说啥……？你不会是忘给我准备礼物了吧你？”
“我希望……”
“你实话实说到底啥情况吧。”
“我希望我可以永远，比你矮一点点。就一点点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不是你说了好几年了吗，说我身高肯定不会超过你，所以…”
“不是，你说这个，是，是要干啥？”
“礼物啊。你的生日礼物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