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饭（26）

26. 吃麦当劳也是约会

 

晚上要睡觉的时候，王俊凯跟王源说，“明天晚上，一起吃个饭吧？”

王源说行啊，你想吃什么？王俊凯说我什么都行，你挑吧。

王源说那我们去吃麦当劳好不好，我突然想吃麦当劳了。

王俊凯眼都不眨一下就说，好啊。

 

 

王俊凯累了，洗过澡也乏，很快就睡着了。他侧身子面对着王源，双眼紧闭，两排睫毛安静地盖着黑眼圈。王源头枕在自己胳膊上，细细打量王俊凯。他觉得暗恋这东西，真是没啥效率可言。他恋了两年多，仍旧说不出王俊凯是个怎样的人。

独生子，家庭又幸福美满，每年的生日不可能就随随便便地过了。可自己说要去吃麦当劳时，他又确实没什么不满，甚至没咳嗽两声点破了说，“要不还是去个饭店吧，明天我生日”。

 

现在他们两个越是腻歪，王源心里就越不安。一半是觉得虚假，你说好端端一个王俊凯，怎么真的就这样闭着眼，躺在自己床上睡觉呢？

另一半则是害怕。

他和王俊凯现在就像在一个圆点上站着，但随着时间推移，不可避免的要朝两个方向移动，或许会争吵，又或许只是看出这段感情没有未来，心照不宣地和平分手。

毕竟现实世界不似童话故事，多少段有缘无分里才能出一个花好月圆。今日再密切，也不能天真地认为今生无离别。

 

他只和王俊凯在一起了7天，不敢去幻想70天后的样子。他甚至不敢去讲毕业的话题，王俊凯两年多所做的一切努力，明摆着是想更好地融入当地社会，然后在这里工作定居。他会有一个家庭，经常在家里考虑着营养搭配来做饭，他会有自己的事业，在相对规范的市场里拼搏，攒钱买一小栋带前院的房子。他的小孩会在双语环境中长大，喝冰水、不穿秋裤，假期时和父母一起飞去加州逛迪士尼，或者去热带潜水看鱼。

而他自己呢，五年后回家，迅速地结婚生子，然后跟着父亲做事。他会有长到没边际的手机通讯录，不分昼夜的喝酒应酬，吃时下最贵的蔬菜鱼肉，摸清每个该结交的“朋友”家里有几口人，各什么兴趣爱好。他的孩子不会知道父亲爱过哪些人，做了什么事，他只会呼吸着不够洁净的空气，穿大洋彼岸设计进口的童装，念有许多外国老师的幼儿园。

 

或许某个圣诞节他们会在重庆相遇，牵着各自的子女。他的小女儿或许被火锅辣到，吸着饮料跑去饭店后院看鱼。自己的儿子或许刚巧就在那里，无聊之下上去攀谈。小女孩问这个tuna叫什么啊？小男孩说tuna是什么意思？小女孩说我不知道中文怎么讲诶。

二十分钟后他们或许会成为最好的玩伴，无话不谈。小女孩会指着那个有狭长眼睛的男人，跟小男孩说那是我daddy，他很爱我和妈妈。小男孩会往头顶指指，“我爸爸在顶楼呢，这个酒店是我爸爸的。他很厉害。”

 

王源想到这里，心里像装了一卡车石头一样。他几乎可以确定王俊凯的人生。

聪明、勤奋，追求独立又有责任心。这样一个坦坦荡荡的人，除了爱，还可以对伴侣许诺一辈子的忠诚。

 

王源想了许多，可能有些太多了。他拉了王俊凯的一条胳膊，紧紧抱在怀里。王俊凯睡得死，只是稍稍变了下姿势。王源在强烈的不安与心安中，贴着王俊凯睡着了。

 

早上王俊凯醒了，轻轻掀开被子去检查王源的大腿，洗漱后又拿了药回来，给他敷了厚厚一层。王源半眯着眼，王俊凯用干净的那只手拍拍他的头，说没事儿你继续睡吧，我先去上课了。

王源晕晕乎乎，也没理他，闭上眼继续睡了。

 

王俊凯收到了腿哥和小伍微信发来的生日祝福：

【打算怎么过啊？】

【也不怎么过，出去吃个饭吧晚上】

【哟，吃什么？】

【麦当劳】

【。。。你都混到这地步了？哥给你打钱，去跟朋友吃顿好的吧】

【不是，我本来也打算去饭店的，是人家想去吃麦当劳】

【人家？】

小伍也插话进来，【我怎么闻到了奸情的味道】

【不是奸情，是爱情。】

【卧槽？！】

【卧槽？！】

【是的没错】

【有图有真相！】

王俊凯手机里最新一张是那天长跑后的合影，【分享图片】

【老外！金发啊！】

【是啊你比人家高不了多少吧看起来】

【是中国人】

【哪儿啊？照片里面没啊，你是不是发错了？】

【就站我旁边那个】

【你旁边？就是老外啊】

【另一边。。。】

【。。。】

【。。。】

【对，是他】

【还以为你真脱单了呢，咋这样】

【就是，欺骗我们感情】

【。。。我没，是真的】

【呵呵】

【呵呵】

 

王俊凯本来都走到门口了，看见他俩发的冷笑表情，又脱了鞋往卧室去，靠在王源枕边，还贴着他的侧脸，比了个yeah的手势，轻手轻脚来了张自拍。

 

【他现在还没醒，就不叫他起来跟你俩打招呼了。】

 

【。。】

【。。。】

【你在逗我】

【你在逗我们】

【没。非要我再自拍一张亲他的，你们才信吗？】

 

两个人都迟迟没有回复。

 

王俊凯坐了公交去学校，半小时后手机才又震动起来。

【60秒】

【我在上课，听不成语音】

【你不是在国外待久了，赶什么潮流吧？】

【你们觉得我像是那种人吗？】

【那到底是怎么了，咋突然。。。】

【是啊，不是说这样不好，而是你想，以前咱仨一起看片儿的时候你总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吧】

【我也不知道。遇见他之前我的确不喜欢男的】

【多久了】

【一周】

【公开了？】

【没，我一些外国同事知道。华人圈子他不想公开】

【那你爸妈呢】

【如果将来感情稳定了，我再跟他们说吧】

【我得缓缓】

【我也】

【慢慢缓，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分不了。到时候介绍他给你们认识。】

【。。。好】

【恩。。。】

【那我听课了】

 

王俊凯下课后给王源打电话，问他起来没。王源说起了，王俊凯说那一会儿来吃饭吧，蟹黄豆腐你吃吗？王源不想他一下课就赶着做饭，就说我想吃麒麟家的盖饭了，刚好我在附近，一会儿买了打包去找你吧。王俊凯说可以，王源问他想吃什么，王俊凯想了想说你定吧，我都行。

中午两个人在王俊凯宿舍里吃中餐外卖，王源吃完了又去扒拉那个零食箱子，王俊凯说你先喝点水，别上火了。王源坐在床边喝水，王俊凯走过去，手指滑过他的脸，问王源的学习情况。王源说自从上周跟你谈恋爱起，我一节课都没逃过。王俊凯笑着说不错，有进步。王源把杯子往上举，说太撑了我喝不完，王俊凯接过来，把剩下的那半喝掉了。王源说诶呀我这周五好像有个作业要due，王俊凯说还有半小时才上课呢，你现在开始写一点？王源说好，我先看看课本。王俊凯说你有不会的就问我，我去年修了这个。

 

王源挺多都不会，但没去问王俊凯，觉得他都足够忙了，就自己拿手机查单词，一个个标上去。过了会儿王俊凯看见了，探头过去，说这个概念你明白吗？必考的。王源说恩我明白。王俊凯说那你解释一下。

 

“。。。。。。就是，它就是说，恩，你看这里写了，就是。。。”

“王源儿。”

“干、干嘛。”

王俊凯叹口气笑了，摸摸他的头，“算了。走吧，你该去上课了。”

“哦。你晚上下班了我们就去吃饭吧直接。”

“好。你下课了就在这儿等吧，饿了先吃点零食垫垫。”

 

王俊凯晚上八点时回来了，王源说你换件衬衣我们就去吃吧。王俊凯说大半夜了，干啥要穿衬衣？我身上的卫衣不行吗？王源说不能瞧不起麦当劳啊，吃麦当劳也是约会，你看我穿的不就很正式。

王俊凯看他穿的是白衬衣，就找了件黑衬衣换上，说这样可以吗源哥？王源点点头，走过去挽上他的胳膊，说那我们走吧俊俊。

 

王俊凯坐在副驾驶上问王源怎么不去最近的一家麦当劳，王源说今夜月色如水，想去吃海边的汉堡。王俊凯说海边哪儿有麦当劳，王源说有啊，你不知道而已。

最后王源把车停好，王俊凯看着眼前的海浪说麦当劳在哪儿呢？你是要拐卖我吗？王源说你都一把年纪了，卖你能赚多少钱。王俊凯说那要是能赚钱，你还真卖啊？王源说你这么学霸，真能被我卖了啊？对得起你的智商吗？王俊凯说那要是哪天我头撞柱子上傻了，你就要把我卖了？王源说不卖不卖，多少钱都不卖，聪明的话把你卖了等你从深山跑回来，咱拿钱去旅游。傻了的话就回不了家了，可得看牢了。

 

王俊凯见王源往一家餐厅走，说你不是要吃麦当劳吗？王源指着鲜花蜡烛簇拥的法文招牌说是啊这就是麦当劳啊。

王俊凯还想说什么，王源就已经拉开门进去了。他定的位子靠窗能观海，深蓝的背景下摇曳着烛光。

 

“生日快乐。”

 

“谢谢你。”

 

王源笑起来，“你别这样看我了。啷个要这样看人啊。”

“真的，谢谢你。”

王源的脸红了，光线昏暗倒也看不出来，“我提前点了他们的招牌，咱可以直接吃。”

 

王源话音刚落，前菜就上了，店里气氛太暧昧，两个人反倒局促起来，埋头各吃各的。主菜上来了，王源心急火燎吃了一口，“好难吃。”

“那你吃我的。”王俊凯把盘子往前推了推，王源尝了口，“更难吃。”

王俊凯也尝了尝，笑了，“王源，海边的麦当劳不太好吃啊。”

王源整张脸都皱到一起了，“别说了，我真觉得还没麦当劳好吃呢。。。”

“饿到这么晚，还是吃点吧，你把我这盘上面的海鲜吃了，这个味道还可以。”

王源黑着脸吃了几口，说我们走吧。王俊凯说再吃点儿吧，太浪费了。王源抿着嘴摇摇头，直接站起身往外走，王俊凯看他情绪不对，伸手拉住了他，“那也等我先结账啊。”王源说我定的时候就用信用卡付过了，走吧。

 

王俊凯跟着他走出去，海风把王源的刘海吹起来，露出额头，王俊凯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脑门儿，“怎么了？不吃就不吃了，干嘛这表情，也没难吃到这地步吧？”

“我查的时候，这家评分最高。”

“老外的口味有时候也会这样嘛，以后不来这里吃了就行。”

“。。。”

“到底怎么了？诶呀没事儿，你别不开心了。”

“我还在那儿得意呢，以为自己准备的挺好。”

“哈哈哈哈就因为这个啊，”王俊凯揽住他的肩，“已经很好了。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是今天呢，你专门准备了我就很感动了。真的。”

王源被他揽在怀里依旧阴着脸，“王俊凯，你觉得咱俩有未来吗？”

 

“啊？怎么没有。”

 

“你觉不觉得，咱俩像纸上的两个点，随着时间推移往不同方向走，然后没准哪一天就走远了。”

 

“我觉得，就算轨迹不一样，也不能说一定是越走越远了。”他停下步子，站在王源对面，伸出食指，沿着王源左眼先画了一个半圆，又画了一个半圆，最后停在他的下眼睑上，轻轻按了按，“你看，也总有可能走远了再走近，最后走出一个圆。”

 

“可能性太小了。”

“恩，或许吧。如果谈着谈着，发现咱俩并不合适，好感也慢慢变少，那的确是不可能有什么结局。但如果就这么谈了一年、两年、三年。。。那不管将来遇到什么困难，都百分百能走到一起的。”

“为啥？”

“你是不是傻？都在一起那么久了，说明就是对的人，那不管遇到什么事儿，肯定都要克服吧。只要愿意，也总有办法克服的。”

“你最多两年就毕业了，怎么办。”

“什么怎么办？工作啊。你两年估计读不完，如果还在一起，我到时候就先在T村找工作呗。”

“我最后还是要回去的。我妈说再给我5年。”

“那就五年后再说。”

“你怎么就。。。”

“恩？”

 

王源却不愿意说了，撇下王俊凯自己往前走。

 

王俊凯追过去，“我怎么了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我也说不上来。但是你怎么能一点儿都不怕呢？”

“你怕吗？”

“。。。”

“源源，我不怕不是因为我不在乎。我明白你的意思了，但你可能没听明白我的意思。如果说我们在一起了五年，到时候你必须回国，再也不回来了，那我就跟你回去。如果五年后、十年后，你家里还是不接受我，那我不在他们面前出现就行了。或者是其他什么情况，天灾人祸，还是别的，都总会有解决办法的。这么说你明白了吗？只要咱俩还有感情，那就总有办法的。”

“但人活一辈子，爱情算不上是最重要的东西。”

“对，算不上。所以才会有各种客观因素，所以才需要做出妥协，但是你怕什么？我明天出门还有可能被外星人抓走，不小心吃错东西死掉，跟你担心的那些未来的情况相比，这个不是更恐怖？要是钻这种牛角尖，那还怎么好好过日子？”

 

海风很冷，王源的手被王俊凯牵住了，像捧了杯热饮。

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，“走吧，好好过日子吧，我可饿。”

“想通了？”

“恩。”

“那走吧，我也快饿死了。”

 

王源说家里有生日蛋糕，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儿的。。。王俊凯说我都行，买你喜欢的就行。王源说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，买的就是我喜欢的。王俊凯说那还吃别的吗？王源说吃啊，快饿傻了。

他俩开车回到市里，饭店都打烊了。最后在王源家对面的麦当劳里，各点了一份巨无霸套餐。

 

晚上睡觉前王源拿出了两双鞋，说是生日礼物。“明天一起穿吧？”

“好啊。”王俊凯把脚伸进去，在床边走了走，“大小刚好啊。”

“废话。诶对了王俊凯，”王源笑眯眯看着他，“你知道吗，我鞋码比你大一号。”

“。。。so what?”

 

王俊凯把王源推到床上压在身下，“想干啥啊你？”

王源笑着反抗，两个人还没闹一会儿，王俊凯的手机就响了，他拿起看了一眼，

“我妈找我视频。”

 

每天刷消息都能看见你们在下面要饭2333 之前都说了 开学后你们催也是白催 有时间有心情写的时候自然就写啦。周五要跟着老板去渥村出差 赶早上6点的飞机 回家都周日晚上了 我会带着电脑但很可能没时间写 所以下一章就。。。随缘吧：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