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饭（10）
为了饭（10）
10. 你不是学霸你是小天使
王源问王俊凯准备在图书馆待到几点，王俊凯说大概再一个小时吧。王源拎起包说那我先去跟他们开会，王俊凯点了点头。
开会时那个白人女生把大家写的部分都整理在了一起，白人男生一直没出现，印度男生就在脸书上给他发信息——
“。。。他说他已经把这门课drop掉了。”
王源是学渣，所以也干过考了期中后觉得要拿F所以直接把课退掉的事。他不在乎自己的GPA，但如果成绩是F，不单没学分拿，累计三门F还会被学校赶走。所以一方面他理解那男生的行为，可另一方面，这样不提前打声招呼直接走掉，他的部分就要指望组里剩下的人来完成，未免太不厚道。
印度男生说既然我是组长，那他的部分我来写好了，今晚看来是要在这儿通宵。白人女生说那我来负责编辑吧，修改大家的语法错误和格式。王源和那个中国女生就算是交了差，可以走了。王源用瓷器口英语说，因为我做的不多，你们又要熬夜，我请你们喝咖啡吧。说完他就往图书馆外的咖啡店走，那个中国女生小跑几步跟上他，说我也没干多少，咖啡钱我出一半吧。
王源说没事，几杯咖啡而已，你喝哪种？那女生说太晚了我就算了，你给他们买吧。她又问王源的微信号，王源给了，那女生又说，你是不是中国学生会的呀？
“对，我是。”
“哦，我今年刚来，之前也没有进。你们一般都做些什么呀？”
王源把活动都给她讲了讲，咖啡也好了，他就拎着往回走。那个女生问，你们现在还招新吗？王源说一般每个学期开学会招，你要是感兴趣，可以今年九月初过来面试。女生说好，却仍跟着他走，王源心里有谱，他怕王俊凯就要离开图书馆了，又不好不给她个台阶下，就在开门进去前客客气气地说，“那我就把喝的给他们送进去了。周三课上见。”
他这样一讲，女生也只好笑着说再见，王源先去王俊凯那里，说你还没走呢。王俊凯说这就差不多要走了，你开完会了？王源点点头，“我们组有个老外drop了，今天才跟我们说。”王俊凯皱皱眉，说每个班都会有这种情况，你们组摊上了是挺麻烦的。王源说，“我也没能力干什么，我们组长把他的活拦下来了。我不是学霸，只能给大家买个咖啡。”
王俊凯想也没想就接了一句，“你不是学霸你是小天使。”
哦艹。
他，刚才，说我是，什么？
他刚才说我是小天使？
他刚才说我是小天使。
他刚才说我是小天使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
靠难道老子幻听了吗？
不会不会，幻听也不会听出这么。。。这么。。。这么那啥的形容词啊。
日了狗了。
我的个天爷啊。
王俊凯哪里知道王源此刻正嘭嘭嘭自炸，他脱口而出“小天使”主要还是受周小粥影响。周小粥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口头禅，天天挂在嘴边。王俊凯上课借了她一支笔，周小粥就会说，“你真是个小天使。”王俊凯下课去买早餐，周小粥也去了，排在王俊凯前面，结账时少带一刀，王俊凯走上前替她付了，她扭头就说，“谢谢小天使。”刚才王源去开会，周小粥发微信问王俊凯一道题的答案，王俊凯把解题过程拍下来发给她了，周小粥回复的还是那句，“谢谢小天使。”
口头禅这东西很玄，有些词你要是讲出来就会觉得别扭，但身边有人念叨久了，潜意识就会习惯这种用法，没准什么时候就蹦出来，说完了你还不自知，感觉不出哪里不对。
王俊凯收了书包，看王源还站在那里，像在走神。
“那我先回宿舍了。”
王源红着耳朵反应过来，点头说，好、好。
周三下课后，王源坐在位置上磨蹭，打算等那几个问王俊凯问题的学生都走了再上前搭话。但和他一组的中国女生脑子里显然装了同一款算盘，书包收好了也不起身，问王源这学期还选了哪些课。
“除了这个，还有1206和1005。”
“就三门？！”
“对啊，”王源抬眼看她，手还在打游戏，“我学习很差的。”
“。。。是吗，”女生想了想又笑着说，“我也在上1206啊，你是哪个教授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呃，是华裔的，还是那个印度女人，还是一个年轻白人，男的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王源顿了顿又解释，“我还没去上过课。”
“啊？！”
“对呀，都跟你说了，我学习很差的。”
王源见王俊凯身边没人了，就拎上包走过去，“老师我有几个期中考试题想问你。”
王俊凯听了这话，险些憋不住笑。问个屁。你连考都没考，哪来的问题。他刚才也听见了王源和女生的对话，觉得王源跑到自己这里来，大概是想驱赶桃花。
“哦，可以，你带卷子了吗，没带我这里有。”
他俩装模作样对着一张A4白纸往教室外走，那女生就也离开了。
王俊凯回身确定女生走远了，就开始打趣王源，“诶哟不错哟，很受欢迎啊。”
“得了吧，你就别笑我了。”
“但是，这学期眼看就结束了，你真一次也没去过1206的课？”
“去。。。那个课老师也就是在黑板上算数学题，听不懂也能看懂，我很少逃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你咋这样。我看她还可以啊，不是你的型？”
“不是。是你的型？”王源抬头和王俊凯对视，脸上还在笑，眼里却有些认真。
“啊？我？不是吧。”
“那你喜欢哪一型的？”
“。。。”王俊凯没回答，王源又追问，“那你之前谈的，是什么型的？”
“。。。之前，没谈过。”为了让自己听上去不那么怂，王俊凯又补充说，“我要保持一个光棍的节操。”
“哈哈哈哈那你要保持多久？”
“25岁。”
“为啥？”
“因为吧，恩。。。”王俊凯想装的一本正经，嘴角却仍弯了起来，“因为我妈说25岁这个数字，是个好数字。”
“真的要等到25岁。。。？你是开玩笑的吧？”
“恩，是开玩笑的。”
两个人相视一笑，王源又问，“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谈？”
“这事情计划不了吧，看缘分，啥时候遇到合适的了再说。那你呢，桃花运来了也不先闻闻味道，就直接扔了。”
“不是我的型，一眼就能看出来，干嘛还凑上去闻。”
“所以说你喜欢哪种桃花，萌妹子还是女汉子？”
老子喜欢萌汉子。
尤其是你这种的。
然而王源还没想好要怎么答，王俊凯自己又接着说，“我知道，你肯定喜欢女汉子。”
“不是。。。”
“那就是萌妹子咯。”
“。。。我也跟你一样，看合不合适吧。”
王俊凯笑着点点头，说那我先走了。
王源冲他挥了挥手。
回家后王源好好回忆了下两人的交流，很明显王俊凯已经把他当做可以开粉红玩笑的朋友了，要从朋友晋升成哥们儿，主要还是靠接触。
第二天下午他就给王俊凯发微信，
【在吗？】
【在。】
【今天周四，要不去爸爸胡子吃鸡翅吧？叫上周小粥。】
王俊凯懒得打字，直接语音回复他，“我去不了了。”
“有课？”
“不是，我要交一份简历，今天晚上截止，但Word文档这个格式老弄不对，我正在Youtube里找教程呢，不知道要弄到几点。你们去吧。”
“什么格式？”
“挺多要求的。比如一定要在两页纸范围内，我内容已经够精简了不能再删了，还是多出两行字。”
“你段与段之间有空格吧？”
“有。”
“你把鼠标点在其中一个空格行，选中一整行空格，然后调字体，字号如果是12，这行空白你可以调到8，每一个空格行都这样调整，你试试。”
“卧槽！真的有用！”
【嘻嘻】
“还有就是，我的格式有一段是对齐的，但一复制粘贴就对不齐了，怎么调都不行。”
“要不你直接把文件发过来吧，roywang118@gmail.com，还有你需要的格式。”
“好好好！格式没有文字版，我给你口述吧。”
“好，文件我收到了，你说吧。”
周小粥坐在爸爸胡子靠窗的位置上，冲着来人喊，“你们俩好意思吗，让一个女孩子等这么久。”
王俊凯笑着入座，“女孩子？哪儿呢？我咋没看见？”
“。。。你俩一起来的吗？迟到的时间都一样。”
王俊凯轻轻点下头，“恩，对。”
周小粥又问王源，“你刚才在学校？不是说今天下午没课吗？”
王俊凯回答，“不是，他去学校接了我，所以才一块儿过来的。”
“接你？为啥要接你？”
王源说，“没，刚才在改他的简历，改完挺晚了，他要是等公车还会耽误时间，我就拐去学校接他过来，快一点。”
“你俩一起，改他的简历？王源同学，resume你能拼写对吗？”
“他是帮我改格式，不是改内容。”王俊凯转向王源，“以前不知道，你还是个技术宅啊。”
王源笑着摆摆手，“还可以吧，也没有很厉害。估计是从小网游打多了。”
周小粥觉得哪里不太对。
怎么她对王一讲话，王二就要抢先回答，她损王二，王一就必然向前替他解释。
他俩不是刚认识吗，关系可都这么好了？
吃饭的时候周小粥拿出手机，给王俊凯和王源看一张照片。
“怎么样？”
照片里是个一头长发的女生，大眼红唇，脸颊上一颗小黑痣。
王源凑近了看，“挺好的。。。？这谁啊？明星？”
王俊凯也看了眼，“还行吧。”
“叫兰玫，刚过来的，2+2，在国内读两年然后转到咱学校再读两年。现在在语言中心，九月份正式入学。”
“了解的。。。挺详细啊。”王俊凯啃了口鸡翅。
“我觉得，她，咳，人不错。”
“那就追，你在，害怕，什么？”
“还记得去年某个晚上，我去敲你门吗？”
“。。。恩。”
“不想再旧事重演了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周小粥半个身子趴在了桌上，把头埋进胳膊之间，
“还能怎么办。在她身边就挺好了，看看能不能做个朋友吧。”
王俊凯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怂样子，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。
性向不同，怎么谈恋爱？
他或许可以笑着拍拍周小粥的肩，说你魅力无边，努努力一鼓作气把她掰弯。
可是，一个人真的能被掰弯吗？
老实讲，他对同性恋这个群体除了在人权上的支持以外，了解程度就仅限于一些网络段子，腐向动漫。如果掰弯这个词只适用于二次元创造的世界，那周小粥要怎么办呢？
性向问题，最关键是看性冲动。一个直男，对着男性的身体，真的能硬起来吗？一个直女，对着周小粥这样女性特征不明显男性特征又不存在的身体，真的能得到满足吗？
如果答案是否定的，那为了避免再一次被伤害，她这样的人就只能在暗恋对象面前，用朋友的身份相处到荷尔蒙作用完全消失的那一天吗？为了确保不对异性恋动心，她这样的人就只能倚靠同志酒吧或社团寻找伴侣吗？
如果答案是肯定的，那他自己呢？他也会因为某些原因，在未来的某一天改变性向吗？即便是他这样一个，看十八禁时眼神会锁定在女忧身上的笔直男人，有一天也会因为另一个男人而下肢胀痛头皮发麻吗？
那精神层面又该如何呢？他这样一个，有三两铁哥们儿的人，有一天也会对另一个男人生出占有欲保护欲吗？
王俊凯，作为一个会在同性恋游行日佩戴彩虹徽章表示支持，会和资深女同成为好友的人，头一次，真正站在这样一个特殊群体的角度思考问题。
周小粥无声地趴了很久，王俊凯沉默着想了很久，王源在一旁，也看了他很久。
最后王源笑了，用明快的语气说，走走走，源哥请你们唱K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