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饭（5）
为了饭 （5）
5. 毕竟他是真的很想吃小面
王俊凯下了课，并没有收到王源的微信，他看了眼那个黑夜里闪一束绿光的头像，也没改备注姓名。
R-O-Y三个字静静躺在他的好友列表里，崭新却不起眼。
他走出教室打算回宿舍，周小粥从洗手间出来恰好遇到，问他打算去哪儿。
“回宿舍。”
“要不跟我一起去吃鸡翅吧，今天不是周四吗。”
T村每周四晚上又称“鸡翅夜”，大多数当地Pub都会推出半价鸡翅。
王俊凯觉得这里鸡翅不如国内M记的麻辣鸡翅味道好，就很少去鸡翅夜。但既然是周小粥提出来的，他又没什么拒绝的原因，就当是陪她了。
“行啊，几点？”
“六点。我先回家放东西，一会儿直接爸爸胡子见吧。”
爸爸胡子是当地一家Pub,离学校比较近。
“好。”
王俊凯和周小粥的关系，要怎么形容呢？
到底是有缘分，刚来T村就因为办手机卡相识，又住同一栋宿舍楼。他们住的那栋宿舍不配备厨房，学生必须购买食堂的meal plan, 王俊凯和周小粥都深受中介毒害，选了最贵的那一款Plan——不限次数不限量，随便吃。
那晚从饭局回宿舍后两人道了别，第二天清早却不约而同又在食堂碰见。
王俊凯觉得是倒时差的原因，白天又忙又累，晚上沾床就睡，却总在四五点就自动醒了。周小粥显然也一样，食堂早上七点半开门，他俩七点二十就在大门口相遇了。
王俊凯当时觉得食堂早餐还是不错的。一个水果区，一个蔬菜沙拉区，一个蛋饼区，各类面包土司、果酱芝士，饮品从果汁到巧克力牛奶有7、8样。
后来他才明白，整个食堂值得一吃的，也只有早餐了。
周小粥算是王俊凯在异国他乡认识的第一个人，虽然是个姑娘，但只要别过分观察生理特征，也不是不可以发展成兄弟关系。那个清早他俩比对了下课表，有两节都在一个班。周小粥问他有没有看B站首页推荐，王俊凯说这几天都还没上过B站呢。周小粥说你可以看下那个鬼畜向的，王俊凯说好。
吃过饭周小粥问王俊凯打算干嘛，王俊凯说明天就开学了，今天得去趟沃尔玛，他有些日用品要买。周小粥说巧了，我们今天也要去沃尔玛。
“你们？”
“哦，我，还有个和我住一层楼的中国女生。”
“你俩以前认识？”
“没啊，昨晚上认识的。要不干脆一起吧。”
王俊凯觉得和两个女生一起去逛超市，哪里不太对，但初来乍到，他自己按着地图搜公交车又稍有些没底，就答应了。
“那一会儿就出发吧，我现在上楼喊她起床。”周小粥擦擦嘴，学着当地人的样子，把餐具分类放好就走了。
王俊凯站在楼下等，等来了周小粥和一个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姑娘。
那姑娘一副没睡醒的模样，头发过肩膀，长的乖巧，很白，个子小，只到周小粥的肩膀。
“这是苏言，浙江的。这是王俊凯，重庆的。”
“叫我Karry就好。”王俊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，那女生冲他笑了下，“Anna.”
后来那天倒也没怎么一起逛，周小粥陪Anna逛洗护用品，王俊凯说他不用沐浴露，肥皂就够了。最后甚至没坐一班车回去。
平时他和周小粥经常在课上遇见，他坐前两排，周小粥坐最后一排。
食堂里遇见了就一起吃，主要是当地学生多和高中同学坐一起，国际学生就也按国家自动形成了小圈子。王俊凯长相很有欺骗性，好似狂拽酷霸距离感满天飞，周小粥打扮中性，张嘴也向来不饶人，再加上他俩是直升大学，课堂里同届的中国学生很少，最后就经常饭桌上搭伙了。讨论讨论作业和考试，讨论讨论B站新频和微博段子，倒还和谐。
再后来周小粥就很少在食堂出现了，“Anna不喜欢吃食堂。我陪她出去吃。”
接触一少，王俊凯和她就基本断了联系。
在课上也认识了另外三个中国男生，起初王俊凯还挺开心，觉得终于能在新地方发展新朋友了。
慢慢事情又变得有些奇怪。有两个男生凑一起只讲广东话，王俊凯听不懂，也不喜欢和他们一起三天两头讨论着买块儿新表。剩下那个倒还可以，每周都约着王俊凯去中餐馆，或者叫王俊凯去他在外面租的房子吃饭。
起初王俊凯觉得都是朋友，去他家吃顿家常饭也没什么，自己带点水果饮料就好。那男生刚开始只是借他的作业来抄，王俊凯只交代他别照模照样的写，被批改的人发现他俩都要被记档案。后来他让王俊凯给他讲题，说要好好学习刷GPA。再后来他每次上课都睡过头，干脆不出现，要求王俊凯给他把课从新讲一遍。
王俊凯那时住的是双人间，室友Josh是个学生物的当地白人，周四晚上到周日都是回家住，两人客客气气，关系倒还不错。
等那个男的第三次深夜十二点还赖在王俊凯房间，要他讲课时，Josh终于面色不善的戴着耳机关灯睡觉了。
王俊凯也意识到，自己怕是被人利用还不知情。
他给高中哥们群里发信息，说在国外大学交个真朋友怎么这么难。
小伍和腿哥都回复他说，在国内也一样，大学了，到底不比高中。
王俊凯也想开了，他本就不喜社交，朋友这事儿，和谈恋爱一样，宁缺毋滥吧。
至于那段时间都不怎么联系的周小粥。。。
他们俩友情加深大概是大一秋季学期快结束时，那晚王俊凯在宿舍看新番，周小粥使劲儿敲他的门，一见面泪就往下淌。
“怎、怎么了？”
“Anna谈了。”周小粥把手上的一提啤酒放在王俊凯桌上，“今晚有时间吗，陪我喝点。”
王俊凯本想说当地19岁才算成年，不然饮酒违法，但又觉得提这个太傻，就点点头说好。
“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。怕吓着她，我一直憋着没说。她家宠她，也不缺钱，我觉得除了陪她吃饭逛街，帮她写那些语言班的作业，我也没什么别的能给她的了。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，她对我也动心了。结果。。。”
周小粥讲得声泪俱下，断断续续，突然停住，转头问王俊凯，“我是弯的这事儿你知道吧？”
王俊凯撇撇嘴，心想这事儿你不说我要怎么知道？我又没有GAY达。
“呃，之前有这么猜过。”
“哦，这不重要了。”周小粥灌了半瓶酒，“今天她突然在朋友圈说自己脱单了，跟一个她们语言班的男生。。。我知道那男的上个月还进过警局，大街上撒酒疯，被关了一晚上。我也是他妈的傻逼，跑去跟她说我喜欢她。”
啧。王俊凯已猜出结局。
“她说，恶心。”
王俊凯做了这么多年二次元狗，对同性恋婚姻合法还是很支持的，但他本就不是心灵鸡汤式人物，上次安慰小伍也没啥主意，就是陪聊，这次轮到周小粥。。。
“我就不信这几个月来她一点感觉都没，很多次我都有暗示。我要是不开口，她是不是还能继续闲了就找我。。。艹，我是被当备胎了。”
王俊凯决定喝自己的酒，默默听就好了。
后来呢？
孤男寡女，空处一室，同饮苦酒。。。自然是什么也没发生。
周小粥拍拍他的肩膀，说兄弟谢谢你。你说怎么出国的都一个两个这么纯洁啊，都四个月了我还没勾搭上一个腐女妹子，遇到这种问题也只能来找你了。
王俊凯皱皱眉，说我不腐啊，我也不弯。
周小粥笑笑，兄弟你别跟我开玩笑了。混了这么多年B站，你就是没吃过猪肉，也见过猪跑马拉松吧。再说了，就你这种外表酷炫内心羞涩的少女，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。
然后砸吧砸吧嘴就走了，出门前大喊一句，苏言她算什么，还有整个八国联军等着老子宠呢！
气势破山河。
自那以后，他俩也算是分享过秘密的好基友，王俊凯在高中好友群里说，心心念念一个真朋友，可算等来了。
是个妹子。
小伍很激动，刷了十几个【快扑倒】。
王俊凯苦笑一下，【可惜妹子心心念念着扑倒妹子】。
到了爸爸胡子，王俊凯才发现周小粥不缺他陪，只是叫上他而已。一桌子坐了七八个人，他只认识周。。。
哦不，王源也在。
“嘿！老师你也来了啊？！”
周小粥听了这一声喊才看到王俊凯，“Karry来了，我给你们介绍一下，这都是我们中国学生会的。。。一路说到最角落里，这是我们内政部部长，王源。不过我看你俩好像都认识了。”
合着周小粥是晚上有个局，恰巧碰见自己随口邀请的，王俊凯心里哭笑不得，早知道就不出门了，这都不认识，怪尴尬的。“恩对，我是他管理课的助教。”
“哟，学霸啊。”这话在席间传开，几分真意几分酸意王俊凯也懒得去听，在周小粥对面坐下了。
周小粥跟王源讲，“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那个哥们儿啊。”
王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，“哦哦，是他啊，之前我不也是没对上号。”
戏份很足，好像真的一样。
鸡翅夜要先点一杯饮品才能买半价鸡翅，王俊凯坐在最外边就先开口，说来一杯gingerale, with a slice of lemon.
席间都问他那是什么，王俊凯说是姜汁汽水。大家就又此起彼伏说不愧是学霸哦，我们只知道点冰茶或可乐。
王俊凯心里烦，只好黑着原本就挺黑的脸。
王源从最角落里发问，“好喝吗？”
王俊凯说，恩。。。就。。。还好吧。不是很甜，所以我比较喜欢。
王源又问，“有很大姜味儿吗？”
王俊凯说没有。
后来大家还是点了冰茶或可乐，最后到了王源那里，他抬起手越过长餐桌指了指王俊凯，用瓷器口英语说，“Same.”
整餐饭王俊凯也没说什么话，主要是他性格内向，又不是一个圈子，就闷啃鸡翅。王源艰难地从角落里挪出来，不知跟周小粥说了什么，换了位子。
他笑着问王俊凯，“老师你点的什么酱啊？”
“Thai.”
哦艹。
我们喜欢吃同一种酱。
刷一发宿命。
“好巧，我点的也是啊。”
“恩。。。”
王俊凯脑补出一排省略号，只要是中国人，在这边吃鸡翅点的都是这个酸辣酱。。。主要是别的种类不符国人胃口，难以下咽。
王源又说，“这个什么汽水还挺好喝的。”
王俊凯不知回什么，又嗯了一声。
“老师啊，我们这个课，除了期中期末考，是不是没别的了。”
“还有一篇Case Study.占期末20%成绩，但这个是小组任务，你不能单个交一份上去。”
“那我是哪个小组的？”
“。。。你一直没来过实验课，所以你没有小组。”
“哦。”
“。。。”
王俊凯抬起头，看见王源垂着眼睛啃鸡翅，脸只有巴掌大，吃东西专注认真，像白兔子，又像啮齿类小动物。
“再有两周半这个Case就截止了，如果你下周来上课我可以把你安排到一个小组里。但你要是不干活，小组互评时可能你也拿不到很多分。”
爸爸胡子灯光昏暗，鸡翅夜人多，很吵，隐约能听见美国公告牌上的调调。王源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，笑着点头，“好好好。谢谢老师。”
整桌人都吃完了，说要去唱歌。王俊凯终于解脱，“我晚上有作业要交，先回去了。”
王源也说有点事，不去了。
周小粥笑着问，“源哥还有忙的时候？你们帮派又约了战吗？”
“差不多，差不多。”
王俊凯走到街对面等公车，王源开了一辆银白色的车停在他面前。
“老师，快上车。”
“不用了，我住学校，就两站路，车一分钟后就到。”
“老师你再不上我要被开罚单了。”王源语气很急，王俊凯被路人围观，只得坐进副驾驶位置。
“老师住学校啊，那平时吃食堂吗？”
“我住的宿舍有厨房，自己做。”
“哦哦，你做饭好吃吗？”
“还行吧，就一般。”
“那也比我强，重庆小面、武汉热干面、陕西biangbiang面、兰州拉面。。。。。。我都不会。我会方便面。”
王俊凯被他逗乐了，心想咋这么二。
“你说的这些面我也不会做，我就做点牛肉面吧。”
王源听了心中满意，顺势问，“好久没吃咱重庆小面了。”
王俊凯点头，“对，我暑假回来后就没吃过了。”
哦艹。进展太顺利。
“真的吗？！你说的好久和我的好久不一个概念啊。”王源一脸惊讶，“T村有一家做的不错，就是有点远而已，我上个月还去吃了。”
“真的？在那儿？”
“都出市区了，”王源把车泊在学校宿舍楼下面，“这一说我也馋了，要不就这周日吧，去吃！”
王俊凯皱起眉头，王源又连忙补充，“我知道你有啥职业规范，各掏各的！我身边也没重庆老乡，他们都不好这一口。”
王俊凯那丝危机意识又上来了，他说不好面前这个矮自己半头的白净瘦杆子有什么好怕的，但潜意识里总觉得哪里不对。
可换个角度想，他是自己的同学，是自己教的学生，是来自一个城市的老乡，也是个看上去干净并充满善意的人，说起话来还有点好笑，能有什么危险呢？
他答应了王源的邀请，打开车门前说句谢谢，就上楼了。
毕竟他是真的很想吃小面。
王源看着他消失在视野里，播放iTunes晨跑时才听的专辑，动次打次动次打次，一路高歌着回了家。
哦艹。
老子真是个把汉子小能手。
他笑着打开家门，原地蹦了十几下，然后运功一样双手平举又往下压，才算是静下来。
打开电脑，轻车熟路点开那本电子书，打算好好复习下。
《女生如何追男神》
王源想了想，打开文字编辑器，删掉了女生两个字。
暴风雪又停课了，爆个字数，源少技能点推迟一章再点亮，没有大纲出现这情况很正常。。。
外面五十厘米的雪，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如约跟小伙伴们一起去吃日料逛街。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