饿得快（25）
25.到底是谁饿得快
王俊凯并没有因为千玺的指责而变了脸色，相反，他除了一秒的呆愣，没什么别的表情。
这种可能性不用千玺提醒，这么多年了，他早就考虑过了。
如果王源喜欢上他、如果王源喜欢上他、如果。。。
这种假设，甜蜜而忧伤。
喜欢上他的王源，注定要看着他变老、死去，变成尘世里的一撮灰，再慢慢和泥土融为一体。总有一天，王源依旧是少年摸样的狐妖，他却已经不具有任何形态。
可王俊凯总会停下来，不再细想。
他在逃避这种可能性。
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因为他爱得自私。
“楠楠现在在哪儿？”王俊凯似乎在转移话题。
“非洲。”
“这两年，他满世界乱跑，但去哪儿前，总是会提前跟你说一声吧。”
易烊千玺没答话，只是点点头。
“我也假设过，如果我是你。。。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，跟着他满世界跑。
他想拍出不一样的照片，我就支持他的梦想。但不管去哪儿，我都必须跟着。
他去非洲拍狮子猎豹，如果出了岔子，即使我保护不了他，最少在最后一刻，我可以抱着他让他别怕。而不会像你现在这样，无时无刻不在一个人提心吊胆，苦等着他下一个保平安的电话。
即使我和你有一样的苦衷，我也无法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。
因为我的确自私。”
王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，就在男人到达前先开了门。
王俊凯扬了扬手里的袋子，笑着说，
“我买了茶点。”
“虾饺？”
“有~”男人笑着点头，拉长了声音回答。
“烧麦？”
“有~”
“叉烧包肠粉榴莲酥？”
“都有都有，”他揉上少年的脑袋，“快趁热吃吧。”
“对了对了，”王源嘴里咬着虾仁含糊不清地说，“易楠又寄过来一本摄影集。”
然后跳着把沙发上的集子拿过来，嘴里还衔着一双木筷子。
王俊凯翻看着尖顶的建筑、被马车碾过的石板路、红色鬈发的少女专心吃一根棒棒糖、情人站在桥上拥吻，怀里的花束往河里掉。
他抽了张纸巾擦擦王源满是油渍的嘴，
“源源，出去旅行吧。”
王源吞了半个榴莲酥，抬起头回答他，一张嘴就喷出臭味，
“去哪儿？”
王俊凯有些无奈的闻着那味儿，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水果。
“哪儿都行。你想去哪个国家？”
王源眼睛朝上想了一会儿也没回答。
“不急，你慢慢想，我手头上还有很多日程，今年估计是没时间了。而且跟公司的合约也要到年末才结束。”
王源暂停了动作，看了他一眼，又继续埋头吃饭，然后点了点头，
“好。”
初冬的一天，秦然敲响了王俊凯的家门。
“他今天不在家。”王源给她开了门。
“他的日程都是我敲的，我当然知道。
源源，我是来找你的。”
王源想了想，还是去厨房给她倒了杯热茶。
秦然接过茶直奔主题，“源源啊，能不能告诉秦姐，小凯他为什么不想做了？”
“他说，他累了。”
“你可能不清楚，他半年前还在跟我讨论进军欧美市场。市场分析调查我们都做好了，本来这个月就可以跟上日程了。他突然要取消，也不肯给我个合理解释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“秦姐没有别的意思，但你能不能想想，他有没有透漏过别的原因？。。。。
源源啊，我带了他这么多年，早把他当自己亲弟弟看。姐姐已经四十出头了，很多事情上没什么欲求。我只是觉得，他才三十岁，自己走到这一步不容易，前面的路又铺好了，要是走下去。。。
这么多年，中国明星在欧美圈都是边缘人物，他要是尝试了，胜算其实不小。真有那么一天，那就不单单是更出名那么简单了。
说得通俗点，他是前途无限啊。 我只不过是替他可惜。。。”
王源把嘴都抿成了一条线，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，
“我也想过，是不是因为我。但我确实想不出为什么。”
秦然有些失望的笑笑，站起了身，
“唉，算了，没事。我也不想再因为这事儿跟他吵了。一会儿我还有事，那姐姐就先走了啊。”
王源点点头送她到门外。
“我会再问问他的。”
“行。”秦然点点头，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了，
“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也可以吃这碗饭，不过王俊凯肯定是不愿意的。这么些年下来，我还是觉得你适合。哈哈，像你这种娃娃脸不显老的，可不多见啊。”
秦然看王源愣了愣没回话，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，就讪笑着说，“姐是在夸你呢。那我走了啊，你回吧。”
王俊凯回家时抱了一大纸箱的书和地图。
“我基本把每个大州的旅游攻略都买了，你没事就看看吧，敲定了地方，我们过完年应该就能出发了。”
“你真的决定了吗？”王源突然问，他停了停，然后有些严肃的看着王俊凯，
“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，把梦想变成工作，而且还走得不错。人类一生太短，所以做成一番事业才会很难。也正是因为这样，才不能轻易放弃。
机遇、精力都是转瞬即逝的东西，不是每个人都有被历史记住的机会。
你不求佛问道，又才三十岁，还做不到把功名利禄视为过眼云烟吧。
错过了机会，后悔的日子会过得很漫长。”
王俊凯把箱子放到地上，回身关好门，然后才接话，
“你是不是猜到我这么做的原因了，不然不会突然说这些话。”
王源沉默着点了点头。
“那你觉得，如果我想继续把你留在身边，除了这条路，还有别的选择吗？”
王源又轻轻摇了摇头。
王俊凯笑了起来，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，然后把人圈起来。
“这不就结了。
你说得对，我没法把功名利禄视为过眼云烟，我也想红遍全世界。因为我就是一个俗人。
因为我是个俗人，所以我不去看长远的未来，只把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放在第一位。
人从小到大，梦想总会变。很久以来，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在歌手这条路上越走越远。为了实现它，我可以放弃很多喜欢的东西，可以忍受很多不喜欢的东西。
但现在，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把你留在身边。
王源，我们已经一起过了四个除夕了。
我和你不同。我会变老变丑，所以，拴着你陪我一辈子是个特别自私的想法。
可我是个俗人，所以我还是要留着你，
让你陪我过下半辈子所有的除夕。”
圣诞节那天，王俊凯照老规矩买了那家的草莓蛋糕。
其实依着王源的性子，这蛋糕要是一年变个口味应该再好不过。
只是第二年圣诞节时，赶巧王俊凯又是忙到深夜，跑下去买蛋糕，结果只剩这个同款了。
于是到了第三年，不变花样，还买这一款就成了带有纪念意味的行为。
第四年王俊凯提前一天去订，发现烘焙屋已经不做草莓蛋糕了，还特意找老板要求做个一模一样的。
原本每天都可以吃到的东西，如果故意限定在某一天才能吃，这东西就显得意义深远了。
恋人之间总要制造些这种带有符号的物品，包含着不为外人分享的秘密。再普通的日子都会因此透出些甜意。
所有王俊凯对于这款蛋糕，其实是使了些小心思的。
不知是真无所谓，还是故意不说破，王源从没问过怎么圣诞节的蛋糕只有一个样子，他只是一本满足的吃着草莓和奶油，眼睛眯起来，弯成桥。
王俊凯则在那儿傻乐呵，看着王源大口大口吞掉自己藏匿着甜蜜的小心思。
王俊凯提着蛋糕都走到了门前，也没见狐狸过来开门。
他有些摸不着头脑，急忙掏出钥匙开门，怕是出了什么事。
然后他就看到王源盘腿坐在地上，身边散落着各种旅游书籍，他俯身在地图上写写画画，神情专注极了，大尾巴还伸到自己脖子上扫了扫，挠痒痒。
王俊凯很少见他这么专注，自己轻声脱了鞋把蛋糕放到桌子上，然后绕到背后猛地环住了王源。
结果被受惊的狐狸竖起的毛扎了手。
“选出要去哪儿了吗？”他问，好像上一秒恶作剧吓妖的不是自己。
“太难选了啊。要不你定一个吧。”王源咬着笔，伸手指向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圈圈。
“那就都去呗，”男人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那些地方，“一个一个去。”
然后停顿一下，想了想又补充道，
“可能没法一次去完，分批吧，先去一部分，然后你让我回来挣点钱，咱再去下一个。”
王源乐了，扭头问他，
“你不是火了很多年吗？环游世界的钱都没赚够？”
王俊凯坏笑起来，露出虎牙，
“这个倒是赚够了。不过带你出去，可能又不够了。”
他看着怀里人迷茫的眼神，就起了莫名的邪火。
低头附在王源耳边，带着笑意低声说，
“你不是饿得快吗。”
王源的人形耳朵被他吐出的热气染红了，又感受到了男人的变化，蹭蹭冒出了尖耳，心里悄悄替自己打抱不平——
到底是谁饿得快？！